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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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刻意熄了里面的火把,他刻意挡在她右边,不让她看向右侧石室里的样子,察觉她还是惧怕,他拥着她,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别怕,我在。”不用害怕,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在她的身边。她抿着嘴,微微点头,算是应了,忽然想,这场惊吓其实不坏,至少逼出了她对他的担心,她不再抗拒他,甚至有些依赖,尽管是因为害怕,不得不依赖。

    将火把探进去,才发现左侧石室足足比右侧那间大了两倍,里面除了摆放着几口上了锁的大箱子外,墙上还供了一尊小金佛,却独独少了一样东西,按图纸所画此间石室有阶梯通往上方慈安宫,而这间屋子四面都是墙壁。

    如此重要的暗宫只有四人把守实在说不过去,这间屋子很有可能藏有猫腻,嘱咐未夏跟在身后,君亦衍转身踢了一下地上的血人道:“你先进。”

    沈鹰抬起脸哆哆嗦嗦道:“脚走、走不了……我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但我知道……知道那几口箱子和金佛不能碰,会触发机关,还有左边墙壁倒数第六块砖下面藏有东西……”

    “你亲自去拿出来。”君亦衍说完点了他的哑穴道:“你想试试是你的瘸腿快还是我的剑快的话尽管耍花样!”说完提起他的衣领将他丢了进去。

    沈鹰跌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撑起身子往第六块砖爬去,见里面没有异状,君亦衍这才护着未夏跟进去,沈鹰跪在地上,用手去抠动地上的砖,由于双手已废,怎么也抠不起来,君亦衍一脚将他踢开,让未夏拿着火把退后些,蹲下身用匕首将那块砖撬开,里面果真藏有一只木匣,撬开木匣,里面盛着厚厚的一沓信,用匕首扎起一张,对着光细细辨认,确认没有淬过毒,这才放心拆开,果真是他要找的东西。

    自进入这件石室,未夏的心就怦怦跳的厉害,撰着火把的手也紧张地冒出了汗,双眼死死盯着君亦衍身上,见他嘴角含笑表情放松下来,才安了心。

    君亦衍将所有的信收进怀中后,身后未夏忽然急促的唤了他一声,他快速回身,原本在石室中央趴着的沈鹰已悄然爬到了墙角,打开了一扇隐在石墙上的暗门正吃力的往里爬,一边用膝盖爬着一边惊恐的往后回望,眼见君亦衍从怀中摸出一枚暗器,沈鹰自知没有活路忽然用尽力气站起身用头撞向墙上的青砖。

    整个石室顿时轰轰隆隆声一片,石室内机关被触动,整排整排的暗箭星镖从各方刺来,君亦衍飞扑向身后那个人,将未夏压倒在地上,又迅速翻面挥剑抵挡着从上方落下来的利刃,被压的喘不过气,未夏一动不动紧紧抱住君亦衍的腰祈祷着平安,片刻钟后,叮叮咣咣的声音停止,石室重新恢复安静,满地狼藉,沈鹰已被扎成了刺猬。君亦衍急忙翻身看向身下的人焦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未夏同样焦急,摇头道:“没事,你呢?”君亦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扶着她站起身道:“没事就好,机关被触动了,我们快些离开这里!”说完弯腰去捡地上的火把,不料未夏忽然一把将他推倒,君亦衍心一凛翻身弹起反手握剑挡开又一排梅花镖,确认再没有暗器,君亦衍伸手将未夏拉起来问道:“你怎样,有没有事?”

    半开半阖的暗门那里隐约传来人声,她神情有些痛苦,从地上撑起身子抓住君亦衍的手道:“没事,脚扭了,君亦衍,快走吧……”

    他也听见了声响,刚才的动静太大,慈安宫上有所察觉,暗门那一边有人正从石阶上下来,君亦衍边熄灭地上的火把边压低声音道:“脚能不能走?”

    “可以,快离开,我们快走……君亦衍,我好害怕……”声音颤抖又哽咽,她紧紧抓着他的手,指尖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她真的吓坏了。

    明知这样危险,明知自己胆小,刚才却执意的要跟来。君亦衍拉着她快速出了石屋,挑翻墙上的火把,整个通道顿时一片黑暗,两人在黑暗中沿着来时的路折返,脚步飞快,走到中途,身后的女人渐渐跟不上他的步子,君亦衍手从她手臂下一抄,携了她的腰想带着她走快一些,却摸到了一手****,他心一惊,停下脚步手摸向她的后背颤声道:“你受伤了?”

    未夏一把握住他的手不让他摸,喘着气虚弱道:“先出去,这里……不安全。”

    难怪出了石室她便一言不发,难怪她手心里出了那么多的汗,根本不是扭伤脚,也不是害怕,她哭她掐他的手只是因为太疼,刚才她把他推倒的时候分明就听见她哼了一声,她一定伤的很重,才不敢让他看,她是如此了解他,知道他若看了心里一定不能再保持冷静,而他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从这里出去。将火折子重新收回衣袖,狠狠心不去看,也不去想,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伤口,以至于流了那么多的血。他咬着牙给她封穴止血,然后把她背在背上,快速前行。

    要快,要快点回去,给她找大夫,治伤,然后再也不让她有危险,不让她受一次伤流一滴血。这一刻,心里是无尽的懊恼悔恨和心急如焚,懊恼自己如此粗心大意,悔恨不该让她下来,焦急的是不知她伤的严不严重,为何还没有到出口,他全然忘了自己是从凤宁宫出来醒酒的,还必须要回去一次。

    她安静地趴着他背上,闭上眼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一点一点,一寸一寸。

    脸颊,软软的,笑起来左边会有一个酒窝,与任禹一样。

    耳廓,薄薄软软的,很怕痒,与任禹一样。

    下巴,没有胡渣,他是个爱清洁的人,与任禹一样。

    鼻子,高挺的角度,与任禹一样。

    嘴唇,温软微凉,与任禹一样。

    还有眼角,睫毛,眉毛……

    每个地方都一模一样,看吧,她又开始犯傻了,什么一样不一样,这个人根本就是任禹,他是她的任禹啊。所以身下这宽阔厚实的肩背才能让她眷念安心,熟悉到趴在上面便幸福满足到想要流泪。多少次,他就这样背着她,一步步的走。发病的时候,耍赖的时候,偷懒不想走路的时候,他便是这样毫无怨言地背着他去医院,回家,回家,去医院……那时她便无数次的想过,便是死在这背上,她也知足了。

    如今,在这一刻,她依然觉得,就这样趴在这后背上死去,也挺幸福,不管爱不爱,他仍旧愿意背她哄她给她宠溺,最重要的是,他依然在她的身边。

    她收回手,慢慢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后颈上忍不住轻轻说道:“君亦衍,就这样背着我好不好,不要放我下来……背着我,到我死,等我不知道了你再放我下来,别让我知道。”等我死了,我不知道了,再爱别人,别让我看到让我听到。

    有液体从后颈滑进衣衫,她的眼泪她的声音烫的他心酸疼酸疼,她声音那么轻,包含着那么多期盼,仿佛那是她憧憬的美好心愿,仿佛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他停下步子,心头涩涩的疼痛蔓延到喉间,他停了停才能转过脸一字字对她说:“未小夏,不准!你听清楚没有,我不准!”

    不肯么,她忽然笑了,声音小小的轻轻地,似遗憾似伤感地喃喃叹息道:“君亦衍,你的心真硬啊……”

    他一顿,手臂搂紧她把她的身体往上托了托,一边快步赶路一边放柔了声音哄道:“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乖,你撑着,等回府你养好了伤,你想让我背多久就背多久,你不说停我就不放你下来。”

    她笑了笑,也不知听到没有,是不是满足了,湮灭了声息久久不再说话。她不知道,他只是听不得她说死这个字,便如剜心一般。

    良久,才能压抑住心里的疼痛道:“未小夏,往后遇到危险一定要先跑,听到没有?”

    背上的人微微颤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他又重复说了一遍,语气加重了些,她却怎么也答不出口。他不知道,这句话上辈子他便不止一次地与她说过。

    在一起九年,她为他挡过大到卡车,电动车,小到超市里的购物车,热汤,白开水……每一次事后都被他板着脸批评教育,每一次那个人都说未小夏,下次遇到危险一定要先跑,她不回答他就轻轻拎着她的耳朵大声喊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于是她笑呵呵的答应,却在下一次危险来临的时候,义无反顾挡在他的前面。

    她知道为什么,任禹大概也是知道的,她只是不能看到他受伤害,光想一想,就不能忍受,所以她宁肯替他挡了受了,一如他想替她生病受苦的心一样。

    如今,他说出同样的话,是不是表示,也有一点真心。

    “君亦衍,不全是假的对不对?你有一点喜欢我的,对不对?”他一震,深吸一口气,转过脸用鼻尖轻轻触碰她的脸,动作温存,声音沙哑低沉道:“不是!”

    他低垂的睫毛,幽深的瞳仁,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的体温,他硬硬的鼻尖,软软的嘴唇,他呼出来的热气,这一刻,她眷念温暖的想要睡去。置于他说的不是,那含义指不是假的,还是指不是她说的那样,不想问不想去深究了。

    他再凑近些,嘴唇轻轻吻上她的鼻尖,有些颤抖又宛若誓言般轻轻道:“不是的,未小夏,不是假的,全是真的,不是一点点,是很多很多,不是喜欢,是……”是爱。

    她咧开嘴角咯咯地笑出了声,她只有特别开心时才会这样笑,傻傻地笑,让他只听声音就知道她是多么欢喜,多么满足。最后她睁开眼看了看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然后伸手将他的脸扳到前方,脑袋趴回他背上,贴着他的耳朵轻轻笑道:“君亦衍,告诉你哦,说谎话会变青蛙……”

    人们总会说,说谎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却说说谎会变青蛙。如孩子般幼稚的傻话,却让他的心酸胀疼痛起来,他知道,她其实想要他的真心。她也想信他,信他说的话,信他的真心,却又不敢信,所以她只让自己信一点点,然后用这傻话提醒他:君亦衍,说谎会变青蛙哦,是变青蛙而不是天打雷劈,所以,即便你骗我,我也不舍得让你不得好死。

    ****之事真真是最参不透控制不了的,遇到她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过理智,遇到她之后,他才真的知道了爱是个什么滋味,酸的甜的苦的痛的都有,仍是甘之如饴,食髓知味,不够不够,想要更多更多。

    那夜,她当着阿箩的面质问爱不爱她爱不爱阿箩时他已有了答案,他第一次清清楚楚明白自己的心,他不爱阿箩,只爱她,只爱一个人,可是,这样的话,她又怎会相信。她折断那根发簪时那样干脆,她说出再也不要他时那样决绝,让他一直不敢再提起那件事,不敢再说出心里的感觉,动情的告白,只盼着慢慢对她好,让她能够感受道,然后回心转意。

    他以为经历的那样的一晚,看过那样一幕,她是恨极了他的,可如今,她却待他这样的好,以命来护他平安,这样份牵挂心疼,和这样可爱的傻话,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幸福又满足的错觉:未小夏,你其实是爱我的吧?如果爱,未小夏,你到底,有多爱?

    很久很久,他才能压抑住心潮平复住呼吸道:“好,说谎话的就变青蛙变癞蛤蟆!”

    看不到,却知道她一定是在笑着的,她缓缓贴近凑近他的耳边,声音轻的像要透过耳朵说近他心里一般:“君亦衍,我爱你,真的……还有,对不起,对不起啊。”她缓缓说完,然后又道:“说谎的会变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