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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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时身体整个趴在那个人的身上。肢体缠绕,呼吸交叠,仿似不能分开的树与藤。

    伸出手指触向他的脸,想摸一摸,又强迫自己不要触碰,就那样隔着一层空气,一点一点沿着他的五官虚空地描画。

    浮生若梦,能几何欢?若不曾醒来,一世长眠,也算真正伴过历过爱过,也算圆满。可圆满总要用来被打破,亦如盈月必亏。前尘再美亦如过往浮华,睁眼后总落个水月镜花灰飞烟灭。

    沧海桑田,万事万物,真正亘古不变的,大约只剩下尘埃。

    有些倦倦地收回手,不知何时君亦衍睁开了眼。

    很多话想对她说,最终,也只说出一句:“想不想吃点东西?”

    想了想,未夏哑哑道:“蛋羹。”

    “好,我让厨房去做。”

    察觉她动了动唇,君亦衍披衣后没有离开,可未夏终是闭上眼什么也没说。

    到外间吩咐了几句,君亦衍返回内室,瞥见一个白色的东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账缝隙中窜上了床,心中一怒大步回到床边,一把撩开帐子。

    猫咪有些心虚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壮着胆子跳到床里侧,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

    未夏睁开眼,果然看见了细细,撑起胳膊想爬起来,从肩膀到后腰被布条裹得紧紧的,像个木乃伊,稍稍一动便疼的忍不住轻喊,君亦衍忙丢下床账伸手把她抱坐起来。

    细细乘机跳上她的膝盖,在她怀里蹭蹭,未夏抚摸细细的软软的白猫,喃喃轻道:“细细,真好,你总是在的。”

    眼见那只白猫窜上她的腿,君亦衍微微皱眉,伸手正要一把将那团东西拎下来,却见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于是改摸了摸细细的头,猫咪扭头,似回应般对着他喵了一声。

    “疼吗?”默了默,君亦衍握住她的手问道。

    眼见君亦衍眼里痛惜渐浓,未夏摇头,垂了眼移开话题道:“细细,怎么在这里?”

    “你昏迷的时候,它跑来的。”

    “你没有赶它走?”

    顿了顿,君亦衍道:“秦一晗说你醒来看到它会高兴。”

    未夏眼光闪了闪,抬起脸道:“一晗来过?”

    “来了两次,”君亦衍颔首,弯身坐到床沿上道:“等你精神好些,我安排你们见面。”

    “嗯。”未夏点头,低道:“谢谢。”

    君亦衍愣了了愣,揽住她的脸沉声道:“不要说谢,永远别说。”

    本想躲开,可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也就任他揽着,君亦衍盯着她的脸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捋了捋她凌乱了的头发,轻轻道:“未小夏,往后我不再瞒你任何事。等你身子好了,我全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以往的让它过去,协议,条件,统统算我欠你的,往后你要我怎么还都行,只是别与我生分,我们重新开始。”

    静静地听完,其实,她什么也不想知道,并没有什么想问的。见她不做声,君亦衍揽过她的肩膀,避开腰背将她抱住,过了一会儿,终于抵不过疲累,未夏把头搁在他肩上微微摇头:“君亦衍,你不欠我,真的。”她笑了笑,闭上眼:“是我欠你,不过还好,这次我都还清了……我以为我会死,可是我却醒了过来,我想定是因为我的债还没还完,还了你的,还有一晗和细细的,总要还了所有的债,才能解脱的……。”

    “胡说!”他猛一睁眼,挥袖拨开膝上的猫,将她抱到腿上道:“不准再说这种话!你欠秦一晗什么,我帮你还!”

    细细从身后偷偷跃上了床,绕到未夏身后轻轻****她垂在身侧的左手,她知道,细细是让想她不要多想。未夏笑了笑,自语一般低道:“是命,我欠她们的是命。”她们是因为她才遭遇车祸,来到这个荒诞的世界。

    君亦衍一征,一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脑,沉声道:“我帮你还。”

    未夏一颤,抬起头,有些愣愣地看着这个人,要他的命,他也会给吗?

    君亦衍在她额上吻了吻,嗓音低低淳淳:“你可以为我做到,我为何不能为你抵命。他日秦一晗若要找你讨债,便拿我的命去还了他。”

    他不自觉收紧手臂,抱她抱得紧了,额头也抵上她的。口鼻是通顺地,她却有种无法呼吸地窒息感,温热的吐息喷撒在她面上,她有些眩晕地艰难出声:“君……。”

    他低低沉沉嗓音立马盖过她的:“未小夏,不管你与秦一晗是多好的关系,有什么纠葛,我不准你为任何人,去做任何危险的事!我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人,我不想看到你再出一点点事!你一定不相信,不会相信你对我有多重要,一定也不相信,我有多、有多……。”他用手抬起她的脸,一双眼睛灼灼闪耀,瞳仁里有如火焰般炽烈又如湖水般深幽,他凝视她的眼睛,嗓音澄澈柔润:“未小夏,你一直很想听我说那句话,以往你问我,我总是狠下心不答,我如今想通了,你若想,我便说与你听,左右那句话我已在心里说过许多遍,左右、左右不管你心里装过谁我都要你。”

    他伸出手轻轻牵起她的手,拉上来贴在胸口,她如遭火烫般缩回了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推开他,尚且浮肿的眼睛里有痛苦有哀伤,还有明明确确的抗拒。

    未夏缓缓摇了摇头,慢慢爬回床上,避开他过来相扶的手,最后她把脸埋在枕下,轻轻道:“不要!”那时是以为自己快死了,所以假的也愿意听,现在不一样,谁又愿意在清醒的时候,听一句并不真心的情话,若听了,只怕自己会忍不住相信,舍不得离开。

    她想听的时候他不肯说,他愿说了,她却不肯听了。他知道,她心里还是想听的,只是不愿信,所以不如不听。

    为她盖上被子,君亦衍俯下身,贴在她耳边轻声说:“好,等哪一****愿意听的时候,我再说。”

    用过膳喝过药,吴祈来诊过脉看过伤,与预期的一样,危险已经过去,只是终究伤了元气,需仔细调理。

    君亦衍陪她坐了会儿,见未夏神情疲累,便安置她趴伏在床上,轻轻掖好被子,转身待要离开,想了想,又折回床边,拨开她额角的碎发俯下身,低低道:“想我走,还是留下来?”

    未夏没有做声,似睡着了般,君亦衍默了默,径自脱了靴靠坐在床栏上,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起来,微微笑了:“你不反对,我便留下来。”

    闭上眼,用手指缓缓梳理她的发丝,君亦衍叹道:“未小夏,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不是我幼年所认识的董未夏。”

    话音落下,未夏睁开眼,抬头望着他,没有说话。

    君亦衍将她的头按回自己肩上,微微笑道:“那时,你为了给你母亲报仇,算计你二娘,将她从悬崖上推下去。还因为你妹妹捉弄你,用毒蛇警告她叫她再不敢惹你。你在暗宫助我之后还教训我说了那样一番道理,那实在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

    他径直的说着,也不管她是不是听得到,想起什么,声音里带了一丝愉悦的笑意:“再次见到你,我发现你与幼时变了许多,我故意逗你惹你,观察你,甚至怀疑过你不是十年前我在宫里遇见的那个小姑娘。不过,再想一想,即便你变了许多,也还是有些地方没有变的。”

    见她仍旧不做声,君亦衍手摸索上她的脸,俯身笑了笑道:“除了十年前在宫里,你嫁我之前,我还见过你一次。”

    未夏一愣,微露疑惑。

    君亦衍一笑,从床头的锦囊中取出一粒圆圆的木珠子。

    “你是、那个刺客?”未夏抬起脸讶道。难怪,在暗宫他知道自己能看得见。

    君亦衍将珠子装回锦囊,抚了抚她的头发颔首微笑:“那夜我潜入玉湖庄去找一样东西,不慎中了璋气,整个庄子黑糊糊地,只有你那里有亮,我顺着光线,就进了你的屋子。你与董央雪说话时,我便猜出了你的身份,你知道么,最近我开始相信缘分了,未小夏,玉湖庄雪夜与十年前暗宫中那一次何其相似。”

    她两次助他,都在一片黑暗中,她都给了他一块帕子止血,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一摸一样。也许,这便是缘分,即便她变了心性,少了少年时的犀利睿智,对他,她总还是那个人,肯对他伸出手,肯惜他怜他。

    他对她说了很多话,讲了很多事,秦一晗,萍姑姑,齐荆,刘完,在芸国的生活……每一个人都说到了,唯独没有说阿箩。

    其实她本不在意地,他一件一件地说,她便静静地听,最后,他停了很久,一直到气氛开始变的沉重,才又缓缓开口,她以为他终于要说到那名女子,待要阻止,却发现他说的是君亦习。

    “习儿小时候话很少,宫里很多人私底下叫他小哑巴,后来,七岁那年他被母妃打坏了左耳,又被人叫小聋子,那孩子脾气倔的很,被人怎么欺负也不服软不吭声,只在我面前才肯掉下眼泪,那段时间我白日里跟齐荆他们在一起,夜里潜到文渊阁看书,很多地方照顾不到他,怕他性子太倔被打被欺负,只好狠下心叫他装傻装弱,他心里不愿意,还是按着我的话那样做了,没过多久,那些人开始喊他小傻子……后来,我到芸国为质的第二年,习儿写信给我说他封了王,出了宫,有了地自己的府邸,还娶了新王妃。我着实为他高兴,还回了他一封信为他庆贺。

    可是,直到三个多月前我回到君国,那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他被封为谦王,未小夏,你可知人们背后是怎么说他的?软弱无能是为谦!”

    君亦衍闭着眼,狠狠的捏紧了拳,嗓音控制不住的阴沉:“这耻辱是我让他背负的,终有一日,我要亲手给他削去这个笑话般的封号,让他堂堂正正的做君亦习,而不是哑巴,傻子,聋子!未小夏,你明白吗,我为什么要做那些卑鄙的事,算计你利用你。”

    靠在他肩上的女人静默不语,很久之后才抬起脸,沙哑诚挚地说道:“你一定能做到,一定。”

    听到她的话,他也睁开眼,眉宇间的戾气一瞬间全然消失,唇角弯弯,眼神清澈,他也伸指描过她的五官,低声轻叹:“你肯这样说,我总是高兴的。未小夏,等着吧,加诸在你身上的那些,总有一****也会为你除去,等着我吧……”

    屋子里很静,她终究没有应一声,默了默,他轻唤了两声,发现她已睡着。

    再等等,等她好了再说,总归,总有一****会知道,他给她的是不是真心。

    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君亦衍一手拎起细细,抛出帐外,猫咪准确地落在床前地脚踏上,落稳后转过身子,对准床帐刚刚做出一个起跳的姿势,忽然一颗男人地脑袋从帐中探出,君亦衍双目一瞪,细细只好放弃上床,乖乖低下头在原地团成一团。透过帐子望了一眼着被君亦衍抱在怀里的未夏,任禹在,她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这份安宁并没有维持多久,辰时过后,一阵轻微却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后,吟姝推门而入。

    “主上,锦王与锦王妃来了,还带来了一名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