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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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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个名字,蒋年瞳孔微缩,然而只是片刻,他就恢复了正常。

    但听宁月昭道:“先把这个宫女带下去,既然不关浣衣局的事,就把人放了吧。”

    满月这才发现眼前的红装美人正是长宁公主,赶忙磕头道:“谢公主恩典。”

    就在这空挡间,蒋年站了起来,对宁月昭道:“我先到后面避一避吧。”

    宁月昭点了点头,“也好。”

    蒋年暂时到了后堂,虽然瞧不见厅里的情况,但对话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宁月昭拢了拢鬓边的发丝,坐直了身子。

    安晨背着药箱缓缓走了进来,脸上有着明显的倦色,那胜雪的白袍也换成了青色的御医袍。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安晨的声音有些沙哑,刚刚看完医署最后一个病人,就被禁军请到了这里。

    “平身吧。”宁月昭的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声音也淡淡的,“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想问问你那个宫女阿香的事。”

    方才来的路上,侍卫已经大致告诉他所为何事,加上之前曾经有禁军都督府的人来问过一次了,所以安晨对于并蒂莲的事,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但听安晨镇定地道:“是这样的,微臣昨日在医署值守,当时已经开始傍晚了,才轮到这个叫阿香的宫女。臣见她因为囊中羞涩而不敢买药而去求助神明,就心生同情,替她垫了药钱。她的双手因为长期泡在水中,皮肤都皱的不成样了,所以微臣另外赠了她一瓶擦手的膏药,希望能缓解一些她的痛苦。”

    宁月昭眼睫微动,“安御医真是好心,连人家的姻缘都惦记上了。”

    这语气叫一个酸,在后面的蒋年摸了摸鼻子,心中略不爽。

    安晨笑了笑,“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哪个不希望嫁个好郎君。臣不过是见她十分神往并蒂莲,就顺带祝福了一番罢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似乎真的就只是一个小姑娘犯了花痴,然后不小心弄断了并蒂莲。

    安晨又道:“殿下若是还有疑虑,可以去查微臣开的方子和药,看看有无问题。”

    他这般坦然,宁月昭倒有些羞愧,“不用查了,你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你先回去吧。”

    听到这话,蒋年咬了咬牙。

    “是。”安晨面上露出一丝释然,“微臣告退。”

    望着安晨离去的背影,宁月昭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倦色,不用说也知道是太医院的人因为自己疏远他,故意派他去医署这种地方。本意是为他好的,可是怎么好像自己怎么样做都是错。

    宁月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浑然不觉何时蒋年已经走到了她身侧。

    见她沉思不语,面带愁容,蒋年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心底某个角落隐隐作痛。

    待宁月昭回过神来,发现蒋年沉默不语地站在她旁边,神色晦暗不明。

    “你……我……”宁月昭很想开口解释一下,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

    “殿下,你不必解释。”蒋年出声了,声音却听不出情绪,“我们说好的,各取所需,你不必有负担。”

    左明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就查出了重要线索。

    宁月昭端坐在锦绣宫正殿的玉座上,纤纤素手正执着一张银票。

    “微臣查到阿香数日前曾经往家中去了一封信,这信还在驿站尚未发出,臣截下了这份信,在信中发现了这张五两银票。”

    这张银票上古朴的“陆”字押印十分明显,说明这张银票来自陆家。

    左明道:“陆家现在正在被弹劾,女皇又下令严查陆家,从动机上来说,陆家有绝对的理由收买人破坏莲花并蒂的吉兆以报复女皇。”

    “区区一个兵部侍郎,何以能够和后宫搭上线?”宁月昭道出疑惑之处。

    “昨夜微臣连夜排查了阿香在宫中的人际往来,发现她除了和宫女满月是同乡外,还和采买司的小太监李顺交好,两人是同时进宫的。阿香在浣衣局受尽苛待,李顺时常接济她。而这个李顺经常在陆家的商铺采买物品,收取了不少回扣。”

    昨夜,左明刚刚上任禁军统领,就雷厉风行地再次盘查了阿香的关系网,第一时间控制了相关人员,得到了口供。

    这样一来似乎就解释通了阿香为什么会豁出性命去采折那并蒂莲,折下之后又泡在水中大半天,直到百官出席宫宴时才放开那断枝,可惜因为力竭不继,终是丧了性命。比起什么祈求姻缘,被人收买而为的说法明显要靠谱多了。

    宁月昭将银票交给左明,眸中冷光乍现,“既然如此,陆健生先前是否宠妾灭妻之事就不必查了,先把人扣起来。”

    陆建生和肖家关系密切,如今的建威将军肖靖天手握重兵,宁月昭在处理这个事情的时候不得不谨慎些。

    而此刻,蒋年正拿着那瓶被阿香珍藏在枕下的护手膏药向太医院走去……

    因为昨日女皇发病,整个太医院如临大敌,太医令傅原直接带了一队精英人马值守昇龙殿。

    偌大的太医院,只剩了几个御医留值,傅辽就是其中之一。鉴于之前他在御前的冒失,傅原再也不敢带他去给女皇诊脉了。后来再派他去一些王公大臣家看诊,他直言不讳的性子又惹得人家不快,傅原没有办法,只能把他留在太医院中看医书,做做炮制药材的活。

    好在傅辽这家伙生得一根筋,全然不计较这些,叫他干啥就干啥。

    “景辰,你来啦?”傅辽正在抄写医经,看见蒋年走了进来,又惊又喜。两人私交甚好,只是后来一个人学医,一个人读书出仕,但是这么多年来情谊一直不变。

    “我来找你有事。”蒋年从怀中掏出那个青瓷瓶,递给傅辽,“帮我看看这个药膏有没有什么问题。”

    傅辽接过瓶子,眼睛顿时一亮,“我看看。”

    蒋年满怀期待地看着傅辽,他将那药膏反复验看了几遍,然后将瓶子还给蒋年,“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女子常用的护手的药膏罢了。”

    蒋年脸上露出一丝颓色,莫非真的是安晨魅力无边,迷得那阿香神魂颠倒,豁出性命地靠近并蒂莲,然后不小心采下了花枝,所有的事情真的都是意外吗?

    傅辽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遂问道:“怎么了?”

    蒋年有些烦躁地走了几步,“我想不通!”

    接着,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傅辽说了一遍。

    傅辽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景辰,你不要被嫉妒冲昏了头。”

    蒋年闻言浑身一震,双手紧握成拳。傅辽的话唤起了他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曾几何时,他也曾和宁月昭泛舟太液池。他们共同发现了一支并蒂双生的莲花,没多想地采了下来送给女皇。

    当这支莲花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做了不一样的抉择,希望能够让这份美好多停留一会儿。可是天不从人愿,并蒂莲还是被人破坏了,仿佛预示着他和她依然不会有好结局。

    蒋年承认,他嫉妒,几乎欲成狂。但是他不能再冲动了,这一次,他要冷静沉着。

    紧握的双手渐渐松开,蒋年有些丧气地道:“你说的对,也许他真的是无辜的,我不该先入为主地认定事情是他搞的鬼。”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是重活一次的人,若不是前世狠狠地吃过亏,他也不会相信那样一个外表纯良无害的人会有那么深的心机和城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禁军侍卫奉了左明的命令,来把最新的调查结果以及公主的旨意传达给蒋年。

    蒋年没有想到宁月昭这么快就盖棺定论了,他迅速稳了稳思绪,将那个青瓷瓶交给侍卫。

    “既然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你就替我把这个东西还给左统领吧。”

    来日方长,蒋年相信,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的。

    待那侍卫离去后,傅辽拍了拍蒋年的肩。

    “不要这么沮丧,如今你正得女皇宠信,不用你动手,自然会有人替你收拾了安晨。”

    如今安晨在太医院的处境就能说明一切了,人就是如此,跟红顶白,捧高踩低。

    蒋年苦笑,“这和我亲自动手有什么差别?所有的账还不是要算在我头上。”

    之前不就是这样吗?只要安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宁月昭就觉得是他嫉妒安晨,特意狭私报复。所以安晨只要略施苦肉计,他和宁月昭就势成水火了。

    傅辽不知道各种曲折,他看了蒋年一眼,简明地道:“景辰,你即将成为驸马,又是未来的皇夫。一个小小的御医根本不足为惧,你何必自贬身份和他计较?”

    蒋年苦笑,他是不想计较来着的,可是人家偏要来招惹有什么办法。

    心烦意乱下,蒋年随手翻了翻傅辽先前抄写的医经,他抬头道:“你抄这个作甚?”

    傅辽答道:“太医院要重编药典,我在整理资料。”

    大兴开国已俞百年,所沿用的药典仍是前朝所编撰的,其中已有许多谬误。医药之事关乎人命,女皇特意下旨重新编修药典,如今这项工作正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蒋年想了想,问道:“重编药典需要很多人手吧?”

    “那是自然。”

    “那么,就和傅太医打个招呼,让安晨也去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