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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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挺喜欢的,就是从来没这么绑过,有些新鲜,哈哈!”

    “姐,做你妹妹可真幸福,你是不是每天都会给她扎辫子呢?”挽起白若臻的胳膊出了门,边下楼梯边絮絮叨叨。

    “我没有妹妹。”白若臻淡淡一笑,望着艾染秀气的侧脸,挺直的鼻梁下小小的嘴巴欢快的蠕动着,晨光中透着淡淡的粉光腻然。

    “我就是假设一下。”艾染嘻嘻一笑,“再说,我现在不就喊你姐姐么?”

    “也是喔。”白若臻轻笑,却明显心不在焉了起来。脑中有些恍惚,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头,隐隐的不适。

    吃过早餐回去家中,看着时间已经是八点来钟了,艾染便自告奋勇帮着白若臻打电话找了开锁公司。不一会那开锁匠就来了,艾染领着他去给白若臻开门,只一小会儿便听到咔嗒一声响,锁头开了。白若臻推开门走了进去,前脚刚踏进屋中,反身便顺手掩上了门,艾染满想要跟进去,但隐隐觉得白若臻顺手掩门的动作有些刺到了她,而且人家也没有说过半句请她进去坐坐的话,更没表示那个意思。她心底有些失落,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便递给了开锁匠,“麻烦你了,师傅。”

    那开锁匠接过钱便塞进了挎包的隔袋,转身便下楼去了。艾染正对着虚掩着的门板发呆,门却呼一声突然开了,白若臻拿着一个手袋走了出来,边掏钱包边道:“麻烦你了师傅,给你钱——咦?”

    艾染被她惊诧的表情逗乐了,忍不住打趣道:“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姐这声‘咦’已经俨然有了七分我的风采。”

    白若臻眼见人已经走了,情知必是艾染已经付了钱,一脸严肃道:“小染,你替我付钱了?”

    艾染吐了吐舌,“顺便啦,反正也不多。”

    “多少?”白若臻却执着地问着,打开钱包取出一张一百的便递了过去,“够吗?”

    “啊哟拜托!”艾染忙伸手推了回去,急道,“几十块罢了,姐你至于这么见外吗!”

    白若臻却沉声道:“小染,我们只是邻居。”她眼见面前艾染飞扬的神采蓦地凝住,眼中渐渐黯淡了下来,有些无奈地顿住,“或者,你说你当我是……是姐姐,但不管怎样也好,你都不需要为我做这些的,你这样……会让我不安!”

    “姐……”艾染无奈地翻了翻眼,“好吧,我接受,但是真的没有这么多,你看我身上也没有找零,要不下次再给我吧?”

    “小染!”白若臻眉头已经蹙起来了,坚持将钱塞进了艾染手中。这么一拉扯,她目光蓦地定在了艾染的手腕上,一串淡粉色的串珠赫然映入眼帘,她不由微微一怔。

    艾染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她正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芙蓉石手琏发呆,笑道:“姐,你也喜欢芙蓉石?”

    白若臻有些恍惚,闻言怔怔道:“啊……是呢,很好看。”

    艾染抬起手腕看了看,那淡粉色的一圈珠子在晨光照耀下如最璀璨的星辰,漾出了一波波温润的光泽。“昨天洗澡前给摘了,早上起来差点以为丢了,可吓得我不轻。这串珠子我从小带着,从不离身的。”

    白若臻收回了心神,闻言淡淡笑道:“是么,那对你来说一定是很有意义的吧。”

    艾染郑重点头,眉间却隐隐一丝茫然,伸手抓了抓脑袋,嘟囔道:“是这样吧,反正我记得我还挺小的时候这珠子就在我腕上带着了。姐,你怎么了?”艾染自顾自说着话,却见白若臻一脸若有所思,也不应声,只是呆呆地站着,忍不住轻轻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我说,姐,你难道就打算跟我站在门口聊天么?”

    “啊……”白若臻有些赧然,这才反应过来,微微侧身让了个位置,“真是不好意思,请进。”

    艾染飞快地冲回自家门口伸手将门关好,而后毫不客气地便溜了进去,换上白若臻拿给她的一双浅蓝色的拖鞋,毫不客气地便在客厅的沙发上占山为王,决定坚决不拿自己当外人。

    白若臻对着艾染的自来熟已是见怪不怪了,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便端出来一杯果汁放在了艾染面前的茶几上。“喝果汁吧。”

    “啊,谢谢!”艾染嘻嘻一笑,伸手端过果汁便呷了一口,眼珠咕噜噜地在客厅转了转,却见墙角处一张壁橱,隔着玻璃清楚地可以看到里头摆放着一套七八成新的紫砂茶具组合。她恍然大悟,“姐,你喜欢喝茶?”怪道她身上总是有着一股淡淡的茶叶清芬,闻着让人整颗心都似乎蓦然宁静了。

    白若臻将托盘放在一边,在她对面坐下,闻言笑道:“我身上是不是总有一股茶味?”

    艾染点头,“是呀,不过很好闻就是了。我虽然不懂茶道什么的,可我感觉茶香很衬你。”她眯了眯眼,叹道:“不是胭脂水粉堆出的俗香,也没有那些什么名牌香水制造出的所谓高雅,茶香很淡,就算是长久浸淫其中的人,若不仔细闻,只怕也是几乎察觉不出的。可就是这样一种香,清雅,寂寞,孤芳自赏,却让接近她的人仿佛也跟着寂寞了起来,并安心于此。”

    白若臻本是静静支颐听着,听到此处再忍不住微微扬眉,眼角含笑。“小染,泠姐真该请你去为四季馆做做广告,你这番话要是她听到了,一定会将你视作知己的。”

    艾染脸颊一热,讷讷道:“姐笑话我呢,我不过随口说说,有感而发罢了。”

    “是真的。”白若臻见她不信,不由正色道,“泠姐曾说,是人皆能饮茶,可真正懂得品茶的能有几人?不是牛饮暴殓天物,便是不懂装懂附庸风雅。茶是有灵性的,只有真正懂茶,会品茶的人,才能喝出它的味道。”

    艾染呆呆地望着她认真地说着话的样子。小巧的脸庞,精致的五官,那墨玉般清亮的眸子下,一颗小小的滴泪痦子静静躲在眼角下,随着她不经意地扬眉,那小小的一点也跟着动了一动,映入她眼中,无端端地平添了几分妩媚。她听着她的说话,但笑不语,心中却隐隐想着,茶香是寂寞的香,所以喜欢品茶的你……姐,你也很寂寞吧?我看到你的寂寞,你守着它,不愿背离。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也许,有一天你终会告诉我。现在,我只想要靠近你,如果可以,请让我温暖你。

    既闻此香,只道世间再也无香。突然想起牡丹亭那清冽而又华丽到让人彻骨心痛的唱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姐,你能给我泡杯茶么?”艾染突然开口,迎视着白若臻干净到透明的眼神,“我不想喝果汁。”像世间所有任性的妹妹要求着姐姐一样,她眨了眨眼,调皮地开口。

    白若臻含笑静静望着她,须臾,点了点头。

    “好。”

    起身走到壁橱旁打开厨门取出茶具,艾染想要帮忙,奈何自己一副伤残人士的造型,只得跟前跟后地转着,插不上手。白若臻打开卧室门,将茶具抱进卧室放在一张四四方方的红桐木桌上,然后从一旁的饮水机中接入清水,插上电源便煮了起来。

    艾染站在门边,怔怔看着这小小的卧室中简单到没有多余线条的摆设。雪白的四壁纤尘不染,一台电视机,一架书柜,靠墙一张标准的单人床,铺着淡黄色的竹席,同色的一颗竹枕,枕旁堆置着一块叠地整整齐齐的浅蓝色薄被。

    白若臻抽出两张坐垫铺在地砖上,在红桐木桌旁跪坐了下来,抬头冲着艾染淡淡一笑,“怎么不进来?”

    艾染一怔,这才忙忙地跑了进来,在白若臻对面跪坐了下来。白若臻望着她急虎虎的样子,忍不住轻笑道:“急什么,水还没烧开呢。”

    艾染望着她微微垂着的面庞,尖尖的下颚隐在了垂在胸前的发丝之间,便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裹在泼墨般的丝绸里,微微阖下的眼帘沉甸甸地如两片羽扇,在颊上投下深深的两道光影。她正专心致志地清洗着闻香瓶和茶壶、茶杯,浑然未觉艾染灼热到几乎烫人的视线正牢牢胶着着她。她仔细而专注的模样,真的似极了那油画中静静偎依着的天使。这样望着她,便仿佛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举手投足间,皆成风情。

    洗完茶具,她便开始调弄茶叶,纤细的手指拈着瓷质的茶匙,认真地在茶罐中挑着茶叶,放入闻香瓶中。在做着这些事情时,她右手尾指不经意地微微翘起,然而却不是惯见的浅薄女子拿腔作势地故作温柔,那样一个被使用地近乎泛滥而矫情的动作在她做来,一切却都是那样的浑然天成,自然而美妙。

    水很快便烧开了。她缓缓将热水注入闻香瓶,翡绿的茶汤打着漩涡渐渐满上多半瓶,一股清郁的芬香便浓浓弥散开来。

    艾染用力地嗅了嗅,只觉那一股芬香扑鼻而来,盈久不散,顿时眉开眼笑,赞道:“不愧是正宗的太湖碧螺春,好香!”

    白若臻闻言只是轻轻一笑,手上动作未停,很快开始了第二轮的轮泡。艾染轻声道:“人言茶喝二道,果真是不错。第一道的茶香则香矣,可香气尽散,不留余地,未免浅薄。”

    白若臻微微一震,忍不住停下动作抬头望向了艾染,轻呼道:“小染,你小小年纪……看不出来呵!”

    艾染嘿嘿笑着,别人千句夸抵不上她心头好的一句话,顿时得意忘形,得瑟了起来,“那是,要不我管你叫姐姐呢?须知缘分就是这样妙不可言,也许我们上辈子果真是姐妹呢?”

    “傻话。”白若臻轻笑,慢慢又低下了脸去开始冲茶。那蓦地绽放的清冽笑意几乎令艾染看傻了眼。回神的同时见她已轻轻奉起一杯翡绿的茶汤,缓缓递到自己面前。已尽数舒展开的茶叶静静飘荡在紫砂盏中,望去便如绿云翻滚,落叶飞舞,观之赏心悦目,闻之清香袭人,几乎令人不忍猝尝。

    而更令她心驰神往的是轻轻托着那紫砂盏两侧的白若臻姣美的手指。她的手掌纤薄而细长,骨腕纤细,皮肤白皙滑腻,触手沁凉,手背上清晰可见两道淡淡的血管静静蔓延。指根处略粗,越往指尖越细,骨节很小,指尖茭白如新笋。指甲只留了约莫半厘米长,没有涂染丝毫化学物品,片片指甲色呈淡粉,清薄明晰,如退潮后在沙滩上熙熙生辉的小小贝壳,望之玲珑剔透,似有光华流转其上,灵秀洁净。

    艾染伸手接过那紫砂盏,轻轻托在掌心,望着那氤氲的热气慢慢纠缠着升腾而上,扑到面上,便渐渐有些细密密的热意蔓延开来。正自望着盏中上下纷飞的茶叶发怔,蓦地额心一凉,待得抬起头来,一只她刻在眼中那样深那样切的手掌正执着一方月白色的手帕缓缓覆上了她的额头。

    那清凉的触感,细腻,轻柔,拂过眉心,力道或轻或重,深浅不一,只留下微妙的酥痒,令她心头一悸。

    “还没喝,便出了一头的汗。”白若臻的声音在收回手帕后轻轻响起,静静地望着艾染,眼中却是清楚的温软与关怀。

    艾染有些赧颜,“姐,我真佩服你,这么热的天,你也是清清爽爽的,难道你真是传说中的冰肌玉骨?”

    “什么?”白若臻有些不解。

    艾染笑道:“古人说,美人都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我以前只是不信,是人就会怕热,会流汗,美人难道就不是人?不过遇到你,我算是信了。”

    白若臻微微一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艾染轻轻嘎了一口香郁的茶汤,很是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而后放下杯子便冲白若臻俏皮地眨了眨眼。

    “本来就是夸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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