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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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亮不久胡娟就醒了,陈阿姨还在熟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www.Pinwenba.com她轻轻的起了床,穿上陈阿姨昨天给她准备的衣服,这些衣服穿起来有点大,但显得很宽松,衣服的样式款式也有点朴素,但很符合这个镇上的妇女的穿着。她把换下来的睡衣拿到外面的水池里洗干净用衣架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她自己的换洗衣服也顺便一道洗干净找了个塑料袋装了起来。等到自己洗漱完毕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差不多快到了早读课,这时候赵校长也从楼上下来,她见陈阿姨还在睡着便跟赵校长打了个招呼就回学校去了。

    雨后的清晨清新而又洁净,路上的行人也不是很多,太阳躲在了云层的后面看不见一丝光亮,胡娟身上宽松的短袖衫跟随着她脚步一起翩翩起舞,浅蓝色的长裙除了腰围比较大之外倒是蛮合身的,好在上身的短袖遮住了腰间的皮带,也遮住了长裙的腰围那里多出来的部分,胡娟倒觉得很有趣,这让她想起穿妈妈和姐姐衣服上学的年月来,那时候很清贫但也很快乐,现在衣食无忧甚至大富大贵,但心底却再也找不回人与人之间那种简单而又纯真的感觉。

    等到陈阿姨起床的时候看见胡娟已经走了,丈夫已经把早饭端上了桌,她在想自己要不要把胡娟的事告诉丈夫,而丈夫的勤劳体贴也让他觉得倍感温馨,这时候她才真正的理解到什么叫做珍惜身边拥有的幸福。很快,两人吃完早饭便一道骑着车去了学校,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国庆放假的时候陈亮从学校回来了,尽管儿子住校才十几天,陈阿姨却感觉好像有几个月没看见似的,一见面就问长问短,她最关心的是儿子在学校的伙食怎么样能不能吃得饱,因为她自己就是在学校做后勤这一块,她知道那些学生在学校吃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水平,想吃的好就得多花钱,这些学生都正处在青春期,特别是那些男生,个个饭量惊人而且平时还喜欢打球运动,这样大的能量消耗不用两三个小时就会把正餐摄入的热能用光,所以很多学生才上完两节课肚子就咕咕的响。

    陈亮本身看起来就有点清瘦,半个多月的住校生活他开始也有点不习惯,高中自己都是住家,第一次住宿舍有很多新鲜感,但没几天他就感觉到四个人住一个房间的弊端了。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整个宿舍楼都能听见有人在说话,有的学生带着电脑听歌看电影,音量可以从楼层的一侧传到另一侧,这样的情况会从早上起床后一直持续到半夜熄灯才有所好转。等到全都关门睡觉以后,几乎每个宿舍总有一个两个是喜欢打呼噜的宿友,若是运气足够的好的话除了自己其他三个人都打呼噜的情况也是会有的。当然,这其中也有少数全部都打鼾或是全都不打鼾的。陈亮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其中之一,但他知道隔壁床铺的同学绝对是,每一次他还没睡着隔壁就响了起来,遇到睡意不是很浓的时候往往会被这噪音干扰到后半夜才能入睡。除了这些生活中的小烦恼其他方面陈亮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大学毕竟不用像高中那样的拼命,很多学生备战高考绷紧的那根弦慢慢的松懈下来,陈亮高中根本就没为高考拼过,所以现在也还是很往日里差不多,轻松的课程让他觉得这才是真正愉快的学习,他认为以自己的能力学好这四年应该不成问题。

    他回到家的头一天就直接跑上楼去睡觉,一直睡到吃晚饭的时候陈阿姨上来喊了两三次才把他喊醒。家里的菜毕竟比学校里的饭菜可口,即便是一样的菜一样的油盐吃起来却是两种不同的味道。陈阿姨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开始心疼起来,可年轻人毕竟要多受点磨砺才能有出息,自己的大女儿明显要比儿子更能吃苦耐劳,每次给家里打电话女儿总能说点让自己感到高兴或是欣慰的事,她知道女儿是不想让她们做父母的多操心,但儿子却没有那份毅力和决心,平时连电话都很少打回来,这半个多月只打过一次电话,其余每次都是家里打到宿舍找他的。

    等到吃完饭陈亮就跑出去了,陈阿姨在后面喊什么他都没听见,一溜烟就到了网吧。现在不像高中那会,如今身上有足够上网的零钱,他在学校也常常去网吧,即使是父母每一次的叮咛让他少上网多看书,他也是每次都答应的很干脆,但放下电话他就忘记父母说过些什么,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他觉得自己上了大学已经彻底的长大了,父母干预的太多根本就是一种多余和徒劳。他想自己的这个年纪换在父母那个时代很多人差不多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但现在自己却老是被大人管这管那,别人的父母似乎都比他们更开明些,最后索性连电话也懒得往回打。陈亮上网的时候不像别的同学那样马上开着游戏玩起来,他却喜欢到处浏览有意思的文章和新闻,有时候看看那些靓男靓女们的美图,有时候也在论坛里发些帖子,他觉得玩游戏就等于玩物丧志,花钱去浪费时间,所以他常常会问那些玩游戏的同学怎么那么喜欢那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吗?被问的人有的跟他争辩有的干脆就说你不懂跟你说太多没意思。时间久了他便想通了,不管每个人做什么都是有他一定的道理的,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不代表就是不好,又或者自己喜欢的在别人眼里看来说不定也不过尔尔呢。

    等陈亮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十点了,他知道父母都还没睡,心里琢磨这下搞不好又得挨骂了。开门的赵校长,他看了儿子一眼也没说什么,陈亮赶紧上楼准备睡觉,赵校长这才把他喊住了。陈亮只得硬着头皮走了回来。

    “你不洗洗就上楼睡觉?”

    陈亮还以为要挨骂,哪知道只是说这个,于是又跑去洗漱一番这才上楼进了房间,赵校长也跟着一道上来,他看着儿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毕竟已经是大孩子了,虽然不如自己这一辈那样能吃苦耐劳,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特点和优势,想想一转眼自己都快五十的人了也没见得比年轻人强多少,于是便叮咛了几句就下楼睡觉去了。陈亮听着父亲简单的几句话也没说别的,无非就是叫自己上网可以但要学会自我控制……没多久,他就进入了梦乡。

    陈亮在家里呆了才两天就有点想去学校了,因为在家太无聊,除了上网就没什么事可干了。他以前的玩伴刚子已经跟着亲戚去了外地,他跟他姐姐赵月一样在家很少跟同学联系,在学校倒是有几个情投意合的死党,但现在全都上了大学各奔东西。所以他心想干脆提前回学校算了,反正在学校也比在家自由而且到哪也不受限制没人管束,不过他猜想着父母是肯定不会放他走的,况且他在没拿到生活费之前也肯定走不了,自己身上那些钱也只够他去几次网吧而已。

    第三天上午刚吃过早饭的光景胡娟带着女儿一道来了,手里拿着一袋梨和一袋苹果,陈阿姨看见立即迎上去。

    “阿姨好!”

    “你好,这是你女儿吧?长的真漂亮,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我们昨天才从我娘家回来,她说下午就要去学校,那我说干脆跟我来看看你们,等下午再送她走。”

    “哦,高三了是吧,那是要多抓点紧,等明年高考以后上了大学就好了。”

    “嫂子你家儿子女儿可回来了?回来替我教育教育这个丫头,她就爱玩,我都为她着急,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是无所谓的样子,以后可怎么办。”

    “她们心里有分寸的你就别担心了,我家儿子以前天天玩,我都没指望他能考得上,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还真有学校肯要他呢。”

    母女俩被陈阿姨的话逗乐了笑个不停。

    “我家大的还没回来,她下半年都大四了,我现在除了过年就看不见她,除非去学校看她去;儿子回来两三天了,这不,还在睡懒觉呢,我去叫他,这都快吃午饭了还不起来。”

    “嫂子你让他多睡会,反正放假在家也没事,国民呢,怎么没看见人。”

    “他啊,吃了饭就去学校,这些年都这样,一天不去学校好像心里还不踏实了,我有时候就问他到底哪个才是家。以前是做班主任操心,现在么当了个破校长还是一样操心,哎,他就这个命,对学校比对家还要上心。”陈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泡了两杯茶,然后洗了两个苹果递给胡娟母女。

    正说着陈亮光着膀子晃晃悠悠的下了楼,他一看家里来了客人赶紧又跑回去把短袖和牛仔裤穿好,这才又重新下来了。

    “亮亮来,这是你胡娟阿姨,今年调到我们学校的,是你爸爸的老同学。这是胡阿姨的女儿。”

    “阿姨好!你好!”

    “你好,亮亮,你妈妈老在我面前夸你呢。”

    “他就是太懒了,我要夸他都没什么好夸的地方。”

    “你别说,亮亮长的真像国民上学那会,瘦瘦高高的,见人也不爱说话,说话还红着脸,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哈哈!”

    陈阿姨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亮涨红着脸跟胡娟母女俩打了招呼就去刷牙洗脸,她连胡娟和她女儿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

    “唉哟你看我这记性,我都忘记跟你说我女儿的名字了,我女儿叫洪欣,欣欣向荣的欣。”

    陈亮吃完饭没多久陈阿姨就开始准备午饭了,胡娟便也跟着进了厨房来帮把手。陈亮原本是想上楼去的,有客人在他不好意思跑出去上网,但他妈妈却又叫他去陪着胡娟女儿洪欣看看电视聊聊学习和高考的事,没办法,陈亮只好硬着头皮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显得有点拘谨,虽说已经是大学生了,但他对青春男女的事情还是处在懵懂时期,同学中也有不少早恋等情况存在的,不过陈亮自己对这些事只是当作看客,生怕自己被人当作看物或是笑料,所以他和异性同学也只是一般的交往,尽管他长相算得上几分帅气,也有不少女生对他有好感,有的甚至直接暗示过,可陈亮每每都是无动于衷或是装傻扮无知来敷衍。他靠着沙发看着电视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位客人交流才好,两人就坐在那,房间里只听得见电视里传出的声音。

    这样的气氛反而让洪欣感到不自在了,她看了几眼陈亮,有一次正好跟对方的眼神碰撞到了一起,发现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男孩子竟然有些面红耳赤,原本帅气的脸蛋上透露出一丝羞涩和几分不安,两人的眼神一交汇,他只好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扭过头继续装作看电视。毕竟是从小家境优越胆子也大,洪欣在心里对这个看似腼腆的男孩开始有了好感,于是自己找话题聊了起来。

    “听说你们学校土木工程方面专业蛮好的?”

    “呃……这个我不怎么清楚,反正学的人不少。”陈亮起身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低了点,刚刚他差点就没听见洪欣在说什么,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耳膜都有点嗡嗡的感觉,于是暗暗的骂自己没出息,平时自己心里自我感觉良好,到了这种现实环境竟然跟个懦夫差不多,连女生都比不上。“现在电视越来越不好看,都是乱糟糟的电视剧。”陈亮随便找了句话接了过去,然后又把茶几上的果盘推到洪欣面前让她吃水果。

    “你们学校分数线怎么样,据说不低,不知道我明年有没有希望,我爸非叫我考这个专业,我问过老师,他说咱们省好像就你们学校这方面是最好的,外省我嫌远不习惯所以懒得去。”洪欣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陈亮。“你上网吗?把你账号和邮箱给我,回头我有问题就向你请教!”

    陈亮看见她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面仿佛像一汪无边的湖水在随风荡漾,而自己似乎正在慢慢的陶醉其中,他喜欢身边女孩直接爽朗的感觉,这也正是自己所没有的,或许他也想问对方的联系方式但却不会这样主动的说出来,除了不敢还有就是怕被拒绝,他隐约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缺少人与人之间的那种若有如无的安全感。“乡下的孩子就是少见多怪!”陈亮不住在心里数落自己。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一直聊到开饭的时间,陈亮发现洪欣不像电视里那种富家子弟那么浅薄相反却很有学识,见识也很广,他们在聊到一些有争议的问题上竟也不谋而合的有着一致的观点和立场,这让陈亮心里很受用,不知不觉之间竟然从心里对她有了莫名的好感,可这种好感很快就被脑海里闪过的现实所扑灭。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个乡下孩子,家穷没背景更谈不上有什么大本事了。她虽说不是什么大都市或是高干家的子女,不过以她的家境想称她做富家小姐也不为过。奇怪的是,很快,陈亮又联想到两个人会不会交往谈恋爱,会不会谈完恋爱就结婚的事情上,但紧跟着他又在心里不断的嘲笑自己。如此的反复之后,直到他和她的妈妈们把饭菜都端上桌喊他们出来吃饭,陈亮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些念头真是滑稽可笑,自己竟然会臆想出那么多虚无飘渺的事情来,真是有点想的太多了。

    吃完午饭胡娟跟洪欣便告辞要走,陈阿姨强留不住便喊上儿子跟着一起送她们去车站,两个大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洪欣挽着妈妈的手臂听着大人们说着新鲜事。陈亮一个人跟在她们后面。他从后面看去,洪欣跟她妈妈差不多高矮,也是苗条纤细的身姿,尽管都是背影,可陈亮明显能感觉到洪欣的背影能传达出青春迷惑的气息,这个少女有着琥珀般的肩胛和玲珑的后背蛮腰,牛仔裤衬托出的是她紧实的翘臀以及那修长笔直的双腿。身后的陈亮开始不断的注视着女孩左右摆动的牛仔裤和扭动的腰,青春的本能让他开始有点呼吸急促起来,更让他不敢想象的是自己在大街上对着一个刚刚认识半天而已的女孩的背影竟然会有原生态的冲动。很明显,这是一种光天化日下有意识满足自己个人需要的好奇心所引发的偷窥,而这种刺激心神的窥探又使得大片的红晕再次涌上他那张略显稚嫩却又帅气的面庞。

    从车站回来陈亮的脑子里全都是洪欣的影子,他不确定这算不算是一见钟情,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爱上了她。陈阿姨也发现儿子有点不对劲,一路上说话老是心不在焉的。

    此后在家的几天里,陈亮依旧是不断重复的回忆着他们相处的那几个小时,洪欣的背影也不定时的从脑海中涌现闪动,那双宛如明月的大眼睛,那如同柳枝摆动的腰身……记忆仿佛幻觉一般麻醉着他的视线和血液。无论是站在前院的水池边,还是坐在后院河边的架子上,这种幻觉又总是如影随形般的跟随着自己的身体和灵魂。直到晚上躺在床上他还是走不出自己编织出来那个时而闪动时而扭动的臆境,一股烈焰在小腹中慢慢升起,炙热烘烤着他年轻的躯体,血液在体内不断的翻腾,就像火山喷发一般的强烈和浮躁,双耳听不见外面世界的哪怕是一丝响动,任凭血液的呼啸声倾覆着自己的听觉神经,他辗转反侧最后索性翻身趴在床上试图用有限的冷静和理智来压制和浇灭这身体里处在疯狂燃烧中的禁火……

    时间在东升的月光里慢慢流淌,房间里西面墙上的那一抹白越拉越长一直蔓延到了那长满腿毛的少年身上,少年的身体在一阵颤抖之后渐渐的沉寂在这纯白色的月光中,下玄月像一把大提琴在半空中奏起低沉的咏叹调,琴声激起微凉的秋风透过夜窗无形无息的穿越过那抹稀疏的月光,用她那轻轻柔和的手像慈母般安详的摩挲着少年宽阔而又消瘦的肩膀。

    回学校的那天陈阿姨打算给儿子陈亮买部手机,陈亮说我要那东西没用。

    天凉好个秋,陈阿姨把儿子冬天的衣服收拾起来拎着包裹送他去车站。她并没有留意到儿子这几天的一些变化,一路上不断的叮嘱他 好好上学以后好找工作,要是可以的话就继续考研深造,然后又让他没事给姐姐打打电话诸如此类。陈亮左耳进右耳出,他脑子里雾气蒙蒙的仿佛没睡好一样,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大巴沿着清水河一路向东驶去,车内冷气让人觉得凉飕飕的,透过玻璃窗,道路两旁有很多在建的施工工地,出了镇以后公路的两边全是一排排整齐的白桦树,地上已经可以看见枯黄的树叶,田野里的收割机 正在忙着收割水稻。陈亮无精打采的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的一切心里却在不停的回忆着过去,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再从高中到现在,不一会,他便靠着座位睡着了。

    赵校长从县里开会回来以后已经快要天黑了,回到家便洗了个澡,吃饭的时候他跟妻子说起了这次开会听到的消息。

    “咱们这一片可能要拆迁了,下午散会的时候局长私下跟我打了招呼说我们镇可能要拆迁。”

    “拆迁?教委怎么管起这事了?他也是听说的吧。”

    “我当时也纳闷呢,怎么这事跟咱们教育系统有什么关系。后来局长说市里面和县里面已经下了通知, 我们镇中学要把靠西边的那片旧校区给拆了,然后在校区的东北边再给我们补一块地。”

    “是吗?那咱们这一片也要跟着拆吗?那得多大面积!啧啧。”

    “你这事可别说出去了,回头明天我去学校跟他们通个气,县里的意思是让我们有个准备,要是有什么困难要提前跟县里说免得到时候出差错,据说是咱们沿河这一片靠近老街的全拆,然后建小区和商业街 。”

    “呀!要是真这样那倒是好事,像咱们家这么大地基和住宅面积,到时候怎么也能拆个两三套房吧?”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对了,你可别说出去了,上面打招呼要暂时保密,回头等县里规划好了就出通知具体到镇上再落实。”

    “我知道,放心吧。”

    ……

    果然,到了元旦的时候镇里贴出来关于清水镇沿河老街的拆迁公告,公布了此次拆迁范围和各家各户名单,随后镇里又有专人把拆迁通知书和相关细节以及上面下发的文件精神挨家挨户的进行传达。一石激起千层浪,清水镇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全镇说拆迁,拆迁的范围正如赵校长之前说的那样,主要是集中在老街,除了镇中学的西区的一个旧院子和老街菜市场之外其他全是住家户。根据县里的规划是把学校的那个院子拆掉然后最先盖好新菜场,新菜场运营后旧菜场和老街立即全面拆除。

    正所谓“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但凡跟陈阿姨家差不多光景的人都觉得拆迁是好事,他家的二层楼都已经二十来年的历史了,这几年隔三差五的还要找人翻修检漏,若不是子女上学恐怕早就翻新盖了新楼。但像周大胖子一类的人家就不乐意了,他们的楼房都是新盖买多久,里面装修的钱就不比盖房的钱少,还有店面和各种家电家具和其他设施,最主要的是他们各自的门面占据的地理位置优越 ,谁敢保证拆迁以后还能有这么好的位置,做生意的店面位置是很重要的因素。

    清水镇政府考虑到一些住家户的特点于是纷纷派出工作人员挨家挨户的做思想工作,强调这是除旧迎新 改变清水镇全镇面貌的大事情,大家要多配合多多体谅,并且保证政府一定会考虑他们门面以及生意方面的事之类云云。不管大家心里情愿不情愿,镇中学的旧院子已经彻底清空只剩下那几排旧房舍和院中的花坛老树。已经退休的林校长闻讯特地从家里赶来,他背着手沿着院子里的房子的连廊走了两圈,看着那些斑驳的石灰墙和连廊青砖砌成的砖柱老校长不时发出叹息声,院里的几株法国梧桐树繁茂的华盖和粗壮的枝干全都是镇中学成长的见证,他用手摸着半人多高的花坛,里面的花草枯黄的枝干交杂在一起,往昔的一幕幕似乎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清晰的记得那颗靠近院门的法国梧桐就是自己当年亲手栽下的,院子里这四个砖砌花坛也是当年自己主持修建的。

    一转眼就是二十多年。

    时光如梭,岁月倥偬。山河易貌,身世浮沉。

    “哎!老了!”

    老校长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情怀,在出院门的时候他用手帕悄悄地拭干泪滴,然后背着手走了……

    在一片鞭炮声中,推土机开进了学校西边的旧院子里,里面的树已经被挖走了,花花草草也被移植到了别处。学校的领导和镇教委的领导搞了一个简单的仪式后推土机等机械就轰隆隆的开始工作起来。院子外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一些曾在这个院子里办过公上过学的人都想见证这校史上激动人心的新篇章,从他们的眼神中却又能读到一些类似于感怀岁月的成份。有跟林校长一样已经退休的老教职工收到消息一大早就赶了过来,他们或是叉着腰,或是把手背在身后,推土机和拆迁人员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让他们眼前一亮,时间在他们的老花镜镜框后面飞速的倒流二三十年:眼前分明是一群建筑工人在建造新的校舍,老师带着学生们也在积极的参加劳动……

    “这些老房子是该拆了,时间久了刮风下雨的也不安全。”

    “盖这个院子的时候,竣工当天我家大儿子刚好出世,这边爆竹响的我还以为是哪家亲戚来我家道喜的呢。”

    “靠路边的那两间宿舍我在里面住了六年,结婚的时候就是我的新房。”

    “这个院子应该是咱们学校最后一批旧校舍了吧?”

    ……

    灰尘一阵又一阵的升腾飞散,围观的人群渐渐的散去,只剩下机器在一片废墟中继续轰鸣着。

    与此同时,规划给学校的一块新地皮上也展开了校舍建设,旧校区拆除完毕后也立马跟进开始动工新项目,两边挖土机打桩机和运输车俩不断的给宁静的校园传来热闹的讯号。老街的拆迁户那里很快就正确解读了这个讯号:老街拆迁改造势在必行!那些原本对这项改造观望犹豫的人们立即觉得形势已经不可阻挡,还是想办法为以后弄个位置好一点的店面或是多拆出几套房子更实际一点。镇拆迁办的人每天都要在老街准时出现,他们和每一家商议拆迁补偿方案,每个人都从各自利益的角度互相恭维又互相暗中使劲,所谓一手硬一手软,既不会破面子也不会有损失。各家各户都在对自家的地基房产进行丈量核算,往往都是算了第一遍隔几天又再算一次,直到结果都差不多这才放心。有些户主对自己的数学能力并不是很放心,索性摆了两桌饭菜专门请了一些擅长此道的人才来帮着算一遍,于是乎,那些数学教师和搞建筑的相关人士一时间变得很吃香。

    而正当各家都忙着自家的大事的时候,有人把一封倡议书贴在了老街公告栏上。